“出版物经营行业门槛低、资质造假易、违法成本低；权利人取证难、维权难；管理部门信息系统不完善、市场监管不到位、价格体系不健全……这些是当前出版行业版权保护面临的普遍问题。”3月26日，在由中国人民大学国家版权贸易基地主办、人民教育出版社协办的电子商务版权保护研讨会上，业界代表提出的这些问题，引起了出版企业、电商平台以及相关专家学者的思考。
【看现状】出版社损失严重维权难
互联网上的侵权盗版行为，一直是让出版社头疼的问题。
高等教育出版社法律事务与版权管理部主任胡继彬直言，高等教育出版社因侵权盗版每年损失达4亿元，其中电商平台的侵权盗版现象层出不穷，侵权盗版方式多样而且隐蔽，权利人维权十分困难。
人民教育出版社版权部主任张晓霞现场向大家展示了她截取的一些网页图片，在这些网站上，国内主要教科书版本都可以找到，而且从封面、目录到教科书内容，每一页都被复制了。“这些网站侵犯了教科书的复制权和信息网络传播权。”在张晓霞看来，电子商务平台上侵犯版权的现象还包括：无资质销售教科书，包括正版和盗版教科书。
会上，与会者还讨论了电子商务平台销售教科书资质问题。因各省新华书店有教科书发行资质，所以新华书店的电子商务平台在教科书实物发行区域内提供线上服务应该是被允许的，但其他电子商务平台销售教科书，即使是正版的教科书，也是违反相关规定的。对此，张晓霞直言：“既然除新华书店自营业务可以在本区域内提供教科书的线上销售服务外，其他平台均不具备销售教科书的资质，那么淘宝、京东、当当、亚马逊、拼多多这样的平台是否可以做到不再销售任何教科书呢？”
胡继彬补充提到，对于在二手书销售平台上销售的盗版新书，也很难进行判断，“因为各个出版社在鉴定盗版书的时候都以价格作为判断标准，在二手书销售平台贩卖盗版新书的话，就没有价格判断标准可供参考”。此外，胡继彬表示，微商平台上卖盗版书也很多，处理起来非常难。
对此，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法务审计部副主任胡琴深有同感：“我们在互联网环境下深受侵权的困扰，这些具体问题，我们也碰到过。”胡琴补充道，在微信公众号、微信小程序、有声图书平台以及安卓、苹果应用系统中的一些APP里，侵权现象也非常严重。
中信出版集团维权业务负责人刘文伯提到了两个具体问题，一是假授权、假证明的问题。一些电商平台拥有中信出版社的授权证明，但这些证明是从网上买的假证明。另一个是个别网站屡打不尽的问题，“今天被下线，过两天又出来了，这种情况下需要出版社花费很多精力去维权”。
“由于现在盗版销售非常隐蔽，侵权成本又非常低，而出版单位维权却困难重重。比如，阿里巴巴监控体系已经识别出卖盗版的商家，对它进行了惩罚，但它完全可以很快在其他地方以另外一个名字注册。而且，申请出版物经营许可只需提交复印件，不需要提供原件，也没有具体办法跟踪一个经营者以往是否诚信。”张晓霞建议相关管理部门建立出版物经营者许可证查询系统和信用跟踪机制，加强经营资质审查，从源头上遏制侵权盗版行为。
【看变化】新法带来新维权武器
近些年，网上书店渠道保持了比较快速的发展。北京开卷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发布的相关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图书零售市场中，网上销售渠道销售码洋总量大约为365亿元，实体书店渠道的销售码洋大约为336亿元，网上销售渠道销售码洋首次超过传统实体书店渠道。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版权贸易基地副主任李方丽说：“尽管线上电子商务平台图书销售数量超过线下实体书店，但我们同时看到，电子商务平台在给图书销售带来极大便利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些新问题与挑战，如电商平台的一些商铺资质难以识别、经营者和社会征信系统不太完善等。此外，电子商务领域还出现了很多侵权盗版现象，这些侵权盗版行为给权利人的权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同时，也扰乱了行业的市场秩序。”
今年1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正式实施，让行业为之振奋。北京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五队队长刘立新认为，这部法律对平台方提出了很明确的要求：版权方如果认为自己被侵权，拿出足够的证据，就可以向平台投诉，平台方有义务删除侵权链接，而且一旦造成了损失，侵权者需要承担责任。刘立新希望出版机构认真地学习这部法律，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刘立新还强调，平台方同样应该关注《电子商务法》，“法律对平台方要求比较多，包括接到投诉以后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对商户的反诉应该履行哪些义务等。希望平台方对这部法律给予高度重视，我们下一步执法就会结合《电子商务法》，对平台应尽的义务给予约束”。
【看未来】加快建立完善保护机制
目前，出版社和电商平台在合作反盗版方面进行了不少尝试。比如，已有38家成员单位的京版十五社反盗版联盟，近些年开展了很多线上线下维权活动，在多个电商平台建立了绿色投诉通道。
电商平台代表阿里巴巴、京东和拼多多介绍了各自在加强版权保护方面的主要措施，包括加强平台商户资质审查、开通绿色投诉通道、建立侵权盗版商家名单库、加大反盗版技术研发、线上线下联动打假、建立反假冒联盟等，力图建立事前、事中、事后全方位版权保护机制。
拼多多有关负责人表示：“除了常规的版权保护之外，拼多多平台建立了侵权盗版商家名单库，加大对违法侵权商家和商品的清理力度。另外，平台对销售图书的入驻商家进行全面深入排查，结合店铺的经营状况、消费者意见反馈等指标，对图书类商家进行信用分级，通过流量管控，对信用级别高的店铺进行重点扶持，推送的优先级比较高，对于信用分数低的商家严格管控。”另外，拼多多还在充实审核人员的队伍，加大培训力度，确保审核人员熟悉版权方面的专业知识。
2018年，京版十五社反盗版联盟跟阿里巴巴达成了新书发行的主动防控体系。根据联盟提供的关键词，阿里巴巴会通过其强大的数据监控体系进行排查。截至2018年年底，主动防控体系已经识别和处罚了涉嫌盗版的商家1000多个。今年2月底，联盟对成员单位就防控平台情况做了问卷调查，90%的成员单位认为这样一个体系有一定成效。
对于主动防控体系，阿里巴巴高级知识产权专家樊俊伟深有感触。阿里巴巴2011年建立了知识产权处理通道，2013年有了线上专门处理知识产权投诉的平台。樊俊伟说：“主动防控工作是阿里巴巴整个知识产权保护工作的重点内容，平台每年接到的投诉量以千万元计算。在互联网环境下，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商品链接，如果没有主动预防措施，很多有效工作无法展开，因此必须加强主动防控。”
对于出版社纷纷提到的电子商户提供假证明问题，京东高级知识产权顾问王珏说：“京东对于提供假凭证、伪造资质的情况，一旦发现，平台会要求商家禁止销售这个类别的商品，同时进行严肃处理。”
中宣部版权管理局副局长段玉萍在发言中指出，无论是立法层面还是执法层面，包括电商平台在内的网络服务商，在版权保护方面的法律责任越来越明确。电商平台要充分认识并切实履行法定责任和义务，加强与权利人沟通合作。电子商务版权保护是一项系统性工作，希望权利人、电商平台、相关管理部门、司法部门、社会公众共同努力，形成合力，最终实现社会共治。